我有一个秘密,瞒了叶司淮整整五年时间。我,根本不是先天性聋哑人。第一次遇见叶司淮,是爸妈去爬山双双出了意外的时候。我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天一夜,又在重症 ICU 外守了大半个月。可惜,我始终没有等到他们醒来。
我有一个秘密,瞒了叶司淮整整五年时间。
我,根本不是先天性聋哑人。
第一次遇见叶司淮,是爸妈去爬山双双出了意外的时候。我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天一夜,又在重症 ICU 外守了大半个月。
可惜,我始终没有等到他们醒来。
一夜的时间,我就失去了这个世界上跟我血脉相连的两个亲人。
这个打击实在太大,我哭到几度昏厥。
又一次晕过去后。
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像极了聋哑人。
医生告诉我,这是因为我的情绪受了太大的波动,身体自我保护机制的启动,导致了暂时失声。
大概,两三个月后就能恢复。
双重打击下,让我整天都郁郁寡欢,心里也始终闷闷的。为了自我舒缓,就想着去医院天台上透透气。
结果在那里,我遇见了正准备跳楼的叶司淮。
我冲过去将他拽了下来。
我俩双双倒在地上,为此我胳膊还蹭到了水泥地,一大片血肉模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可我开不了口,也说不了话,就只能指着他,又指了指我。
在他略显茫然的目光中,我气愤地站了起来,冲着天台外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应该是看懂了我的意思。
自杀,不可取。
但他脸上的笑容很苦涩,眼里也没有半点色彩。
可再次跳楼需要太大的勇气,至少瘫坐在地上的叶司淮,还没有这样的勇气去跳第二次。
他捡了一块小石子,开始在地上写字。
【你不应该救我,我好不容易攒足的勇气想要跳楼,现在全毁了。】
看着他写的字,我抬手就在他头上拍了一把,接着抢过他手里的小石子。
【世上的苦难很多,你不能想着逃避,除非你真的对这个世界毫无依恋,那么你就可以毫无负担地跳第二次楼。】
他做不到的,我能看出来。
叶司淮现在的状态,就像是陷入了自我绝境中,一次次想着要不要用死亡来解脱,可同样内心也渴望着有人能够拉他出深渊。
我很愿意做这样一个人。
因为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我想为爸妈积攒一些功德。
至此,我们相识。
我知道了叶司淮原本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可偏偏遭遇了车祸。如今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成了实实在在的聋哑人,且在医生的判定下,恢复的可能很小。
天之骄子,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而我又因为暂时失声,被叶司淮认为是同类人,所以他会抗拒别人,但唯独不会抗拒我,只会觉得同病相怜。
为了让他好好活着,我告诉他:「我可是先天性聋哑,从没有听见过声音和开口说过话,你没有我惨,所以你要好好活着,等待着奇迹的那一天。」
善意的谎言能在沙漠里开出花。
那个时候的叶司淮,太需要一个能跟他承担痛苦的人,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能够与他同行。
而我,恰好出现在他面前。
我们在医院的天台相识,我救了他,我们又成了朋友。
一日日地相处着,从最纯粹的朋友,开始渐渐生出了别的情愫。
同样在这个天台上,他向我告白。
他打着手语告诉我:「我以为这个世界很糟糕,但没想到我遇见了你。阮阮,如果我永远是这样子,如果身边还能有你,我不会觉得日子难过,因为幸好有你。」
他还说——叶司淮永不辜负苏阮阮。
那天的夕阳很好看,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他就站在光里,冲我伸出了手,跟我许诺了一辈子。
我动了心,喜欢上了眼前的少年。
至此,一发不可收。
但我们在一起后,还是遭了别人不少白眼。
一对聋哑的情侣日子过得不算顺遂,尤其那些从前厌恶他的人,自然也是想方设法嘲笑和捉弄他。
但在这充满恶意的五年时间里,我们始终都没有松开过彼此的手。
我以为,他一定会是我最后的归宿。
能够共患难,哪怕是一辈子的苦难,我们都不会放开彼此。
直到他遭遇了又一次车祸。
他不再聋哑,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我会不自觉沦陷在他的嗓音里,反复心动。
可就当我准备将这个秘密告诉叶司淮时。
没想到,我的五年陪伴,居然成了他心底最重的负担。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难过。
大概是悲哀。
我忽然想起了那句话——
很多时候,很多人,能够共苦,却不能共富贵。
人性的弱点尚且如此。
就像我和叶司淮,在这一刻,彻底具象化。
我忽然觉得很难受,在他伸手想抱我的时候,我忍不住狠狠推开了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包间外跑去。
如果他的爱意不纯粹,那我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