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真丸的功效逐渐消失,我的神志一点点恢复。半昏半沉之间,我好像记起了自己一直锲而不舍所追求的事。我要回家。
我一身的血液快要干涸,瘦弱的身形仍旧被困在诛魂阵,衣袍与发丝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在人前一向风光霁月的沈渊骤然失了态。
他脸上的轻蔑与厌恶霎时间消失不见,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双目赤红,嘴唇嗫嚅了半晌,才拼凑出句:
「执事堂克扣了你三个月的月俸便罢了,你在宗门,平日里的膳食,就吃……菜拌沙子?
「你……竟然还觉得美味?」
身体的疼痛让我听外界的声音有些模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好吃。
西餐大厨做的,内里还特意给我加了不少煎牛肉。
我狂炫了三大盘。
吐真丸的功效逐渐消失,我的神志一点点恢复。
半昏半沉之间,我好像记起了自己一直锲而不舍所追求的事。
我要回家。
没有人规定穿越者必须要在这个世界待下去。
那样与拐卖有何分别?
我的人生,该由自己去决定去留。
我的原世界,还有惦记着我的亲人。
变成植物人的我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靠着呼吸机度日,每天的医药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账单足可以将饱受打击的父母压垮。
我在修真界多待一天,我的父母就要多过一天眼泪拌饭的日子。
在这陌生的世界,我的死,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生。
回家念头一出,浑身血液沸腾喧嚣。
我努力压下嘴中翻涌的鲜血,彻底清明之际,再次升腾起期待:
「已经审完了,可以开启诛魂阵了吗?」
诛魂阵的开启并没有如愿等来,一直气势汹汹想要定我罪的沈渊,在审判结束后,骤然泄了一身的力气,将我关进了地牢。
只字不提让我魂飞魄散的事儿。
地牢光线昏黑,靠在阴暗潮湿的墙壁上,我百无聊赖地啃着手腕。
努力了许久,脉搏处依旧光滑一片,连半个牙印都没有留下。
被关在这里三日,我所有的寻死方法都试过了。
以头撞墙,灵力护体压根皮肉无伤。
解下束腰上吊,却发现自己筑基的修为,能挂在白绫上荡秋千。
想自绝经脉,又被沈渊封锁了灵脉,一丝丝灵气都无法调动。
我的命,比 Russia 大列巴还要硬。
手腕啃累了后,借着微弱烛火,余光扫到浑身的斑斑血迹,我试探询问:【统子,以我现在的受伤情况,还能活多久?】
【三……】
【三个时辰?】
咆哮声传来:【是三百年!虽然原身祭阵后修为受损,但好歹是个修士,铜皮铁骨,想要耗尽寿元至少三百年!】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蹿脑门,冻得我浑身一激灵。
三百年!
等我寿终正寝前往真正的任务世界,怕是男主们的棺材板儿都腐烂透了。
我还怎么完成任务返回原世界?
正当我又支棱起来想继续撞墙时,地牢的玄铁大门被打开。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弟子得意洋洋走进来,看着我狼狈的模样,居高临下道:
「哼,叶师姐,别以为你使诈逃脱了诛魂阵的责罚,宗门上下就能多看你一眼。
「这十年,宗门谁人不知晚儿师妹心善,偏你妒忌成性,永远都容不下她。
「今日,与你早早定有婚约的凌家来咱们太昊宗了,戒律堂长老让我来将你带过去。
「恐怕,你要被退婚了。」
虽然不认识眼前这张脸,但他的声音我记得。
当日在诛魂阵上,就是眼前这位小弟子仗义执言,要求启动诛魂阵将我魂飞魄散。
他是宗门第一个如此为我着想的人,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感受的唯一温暖。
我向他瞥去感激的一眼,继而好奇问了句:
「凌家要来退婚?」
「师姐,我劝你接受现实别痴心妄想了,凌家公子乃是赫赫有名的元婴修士,一柄凌霜剑可剑劈九州,他的心里,只喜欢晚儿师妹一人。
「你再怎么折腾,都入不了他的眼。」
我恍然大悟点点头,又拼凑出一段简陋剧情。
原主为救宗门沉睡期间,她的未婚夫爱上了她的小替身,二人男豺女豹无媒苟合便罢了,还要退婚羞辱原主。
但我不是原主,对这位未曾谋面的未婚夫,提不起半分兴致。
但方才小师弟的话提醒了我。
未婚夫乃是元婴修为,杀我一个筑基,岂不是动动手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