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季玄夜都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绮萝。

以至于等颜青黛在绮萝的生辰宴上看见她时，第一眼便看出她脸色红润了不少。

这次绮萝的生辰宴，季玄夜真的用了心。

殿外到殿内，都开满了绮萝喜爱的海棠花。

那种子，听说还是他去天界花神处求来的。

连四海八荒也破天荒的送来了季礼。

颜青黛跪坐在末席，看着绮萝拆开一件件奇珍异宝后嘟起嘴。

“都不喜欢？”季玄夜柔声问。

绮萝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到角落里的颜青黛身上。

“不是，只是绮萝想要的生辰之礼，另有其物。早在人间，便听闻公主一舞倾城，只是绮萝那时为奴婢，从不敢正眼瞧，如今不知可有荣幸观公主一舞？”

颜青黛浑身血液凝固。

果然下一刻就听季玄夜冷声道：“颜青黛，跳。”

阎王之令，莫敢不从。

就算她不跳，他也有的是法子让她跳。

所以颜青黛哪怕万般屈辱，却也不敢不从。

她僵硬地走到殿中央。

三百年前她是大梁最骄傲的凤凰，跳的是祭天祈福的《霓裳》；

三百年后她穿着破烂囚衣，在群鬼哄笑中跳不知名的艳曲。

颜青黛轻纱滑落，露出满是鞭痕的肩头。

众鬼差放肆的目光像毒蛇般游走在她身上，有人甚至轻佻地吹起口哨。

“不愧是公主，这身段……”

“听说在人间就爱勾引男人……”

颜青黛充耳不闻，只是机械地舞动着。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鬼影，落在高座上的季玄夜身上。

他正低头为绮萝剥一颗葡萄，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她。

一曲终了，殿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红袍的判官突然起身，走到殿中央单膝跪地：

“阎君，属下有一事相求。”

季玄夜抬了抬眼皮：“说。”

“属下当年随您征战魔界，立下汗马功劳，一直未曾讨赏。”判官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颜青黛，“今日，属下想用这份功劳，讨要一人。”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颜青黛感到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自己，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哦？”季玄夜终于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想要谁？”

判官直指颜青黛：“属下想要长公主！”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颜青黛头顶。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季玄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颜青黛，”季玄夜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可愿跟他？”

颜青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季玄夜，看着他那张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忽然笑了：“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这一笑，仿佛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三百年来，她第一次在季玄夜面前露出这样破碎的笑容。

季玄夜瞳孔微缩，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面上却冰冷如霜。

“好！赐你了！”

判官大喜过望，立刻上前一把将颜青黛打横抱起：“美人在怀，属下先行告退！”

颜青黛没有挣扎。

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任由判官抱着自己离开大殿。

判官的寝殿比想象中奢华。

他将颜青黛扔在铺满锦缎的床榻上，迫不及待地解着自己的衣带：“公主殿下，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颜青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判官大人，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游戏？”判官愣了一下，随即淫笑道，“公主想玩什么游戏？”

“捉迷藏。”颜青黛强忍着恶心，挤出一丝笑容，“我藏你找，若你能在一炷香内找到我，我便……任你处置。”

判官眼中精光一闪：“好！公主可要说话算话。”

颜青黛点点头，趁判官转身数数的间隙，迅速溜出了寝殿。

她不是真的要玩什么游戏，而是为了寻找判官殿中的生死簿。

判官殿比想象中要大得多，颜青黛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鬼差，终于在一间密室前停下了脚步。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三百年来，她无数次想偷走生死簿，却始终没有机会。

如今终于……

颜青黛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密室的门。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一本泛着幽光的书册悬浮在半空中。

她颤抖着伸出手，将那本书取了下来。

“绮萝……”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书页立刻自动翻动起来。

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颜青黛的眼泪夺眶而出。

生死簿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绮萝死于乞丐之手，原因是她与多名男子有染，被正室夫人报复。

而三百年前剜心头血救季玄夜的，不是绮萝，而是她颜青黛……

季玄夜不信她所言，总该信生死簿。

生死簿记载，从不撒谎。

颜青黛的眼泪滴在书页上，晕开一片水渍，“季玄夜，你若知道真相，会是什么表情？”

她正要将生死簿藏入怀中，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公主，我找到你了～”判官的声音由远及近，“你可要说话算话……”

颜青黛慌忙将生死簿塞进衣襟，转身就要从窗户逃走。

然而为时已晚，判官已经推门而入。

“原来公主喜欢在这种地方……”判官淫笑着逼近，“那我们就在这里……”

颜青黛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就在判官扑上来，撕开她衣衫的刹那，

“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