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厉沧溟，喉中微涩，可还没说话，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阿溟。”

凤灼华猛地回头，就见一身姿窈窕的仙子走过来挽住厉沧溟的手臂。

那仙子打量了她一眼，笑着问厉沧溟：“阿溟，这是谁啊？”

她不认识凤灼华，凤灼华却认识她。

她是九重天的琼花仙子，也是厉沧溟的仙侣——苏雪落。

厉沧溟唇瓣微动：“旧……”

“旧相识。”

凤灼华打断他，低声道：“我和阎君大人只是旧相识。”

厉沧溟顿住，眸光沉了沉，没说什么。

苏雪落闻言，笑着走到凤灼华面前，伸手：“你好，我是阿溟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她咬得很重。

凤灼华低下头，看见苏雪落手指上戴着一枚仙力萦绕的戒指。

那属于厉沧溟的熟悉气息，深深刺痛了凤灼华的心。

她下意识问：“你们要成亲了？”

苏雪落甜蜜地笑着：“是啊，阿溟刚刚和我商议好婚期，还像凡人夫妻般送了聘礼。”

“哦……恭喜啊。”

凤灼华抬眸看向厉沧溟，故作轻松道：“婚期是哪一日？”

厉沧溟看她片刻，淡淡说出了一个日期。

“七月初七。”

凤灼华愣住，只觉得像是有一把刀狠狠插进了她的心里。

她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

七月初七。

那天也是她，陨落的日子。

七月初七，还是七夕节，也是凤灼华的生辰。

四百年前，也是那日，厉沧溟曾去凤族求娶过她。

凤灼华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夜晚。

厉沧溟用六曜五星和冥界兵符以及整个酆都做聘礼，对她说。

“这是冥界星空，这是掌管数万阴兵的兵符，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星光映照他青涩的脸庞，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她。

“我以为心悦一个人，就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后来才发现，其实唯一重要的只有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忘川，但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们可以在忘川三生石前许诺成婚，此刻，我只想知道……”

“灼华，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吗？”

过往的画面，一帧一帧回放在她的眼前。

现在，他们如约一同站在了酆都也是忘川地界。

厉沧溟走向婚姻，而她，走向死亡。

凤灼华看着厉沧溟，他还是那张脸，却再看不到过去的一点影子。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疯狂在心里流淌，可脸上却没有一滴泪。

她笑着说：“恭喜，祝阎君和仙子永结同好。”

酆都大殿外风声呜咽，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

凤灼华往前走，路过望乡台的时候。

在此地的仙子忍不住问她。

“三公主，三日后，您便要陨落了，可还要看看天界的亲人？”

望乡台这里，可以看在世的亲人。

凤灼华闻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亲人了。”

望乡台的仙子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最后三日，您……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离开冥界，凤灼华回到凤族。

厉沧溟送给凤灼华的传音铃闪动着微光。

她愣了几秒，才掐诀。

传音铃那边没有说话，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可凤灼华还是红了眼眶。

她暗骂自己没用，深吸一口气，才颤声喊道：“厉沧溟……”

下一刻，那边传来苏雪落的声音：“不是他，是我啦。”

恍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凤灼华猛地惊醒：“抱歉，有事吗？”

“明日我和阿溟去凡间挑喜服，他眼光不好，我刚刚得知殿下是凤族的三公主，殿下既然和阿溟是旧相识，我想让殿下帮我一起挑，可以吗？”

传音铃中苏雪落声音甜蜜。

凤灼华攥紧传音铃，下意识想拒绝：“我……”

可话没说完，就被厉沧溟淡漠的声音打断：“明日巳时一刻，本王和雪落在凡间等你。”

他说完，不给凤灼华任何拒绝的机会，就切断了传音。

不过片刻，凤灼华又听到了厉沧溟传音。

“本王不想让雪落不开心，有劳了。”

凤灼华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轻声回：“好。”

翌日，凤灼华如约来到凡间的绣坊。

她坐在一旁，看着苏雪落拿着喜服的画册，笑着问厉沧溟好不好看。

厉沧溟温柔地看着她，每一件都说好。

凤灼华怔怔地，忽然想起四百年前。

厉沧溟也曾拿着凡间喜服的画册给她看，笑着说一定会让她做冥界最美的新娘。

那时，他眼中的温柔仿佛能将人溺亡，她陷在那双眼睛里，就真的以为，他们一定会步入成亲的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