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笙心头一跳，迅速别过脸想要掩藏。

就见冥北慎走到她面前，将她手里的画册一把抽走。

见他看着上面的血迹皱起眉。

凤九笙才明白他原来是在关心画册。

“对不起……不小心弄脏了。”凤九笙抖着声音道。

苏雪落立即捏了个去尘诀，嗔怪冥北慎：“还管画册做什么？殿下，你要不要找个仙医看看？”

凤九笙摇摇头，咽下一口血沫：“昔年旧症，等一下就好了。”

命不久矣之类的话，说给马上就要成亲的昔日仙侣，岂不是徒惹人烦。

冥北慎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凤九笙苍白的脸色。

凤九笙悄悄用仙力封住心脉，止住了血。

而苏雪落已经换上一件喜服。

她没有选之前说喜欢的那件，而是换上了另一件喜服，笑着在冥北慎面前转了一圈。

“阿慎，我好不好看？”

冥北慎温柔注视着她：“好看。”

他眼中倒映着苏雪落的影子，仿佛苏雪落一出现，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凤九笙忽觉有些窒息，她低声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等！”苏雪落叫住她：“殿下，我无亲无友，成亲那天亦无人给我送嫁，殿下既是阿慎的故友，那我可以请殿下送我出嫁吗？”

凤九笙指尖一颤：“抱歉，那日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送昔日挚爱的女人出嫁这种事，她做不到。

苏雪落“哦”了一声，十分失望：“这样啊，那太可惜了，那改日有时间，我和阿慎再去凤族看望殿下。”

凤九笙苍白笑笑：“好。”

她往外走去，到门口时，却又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冥北慎一眼。

冥北慎站在苏雪落面前，一眼也没看她，和当初分开时一样绝情。

那道布帘轻轻落下。

彻底将她与冥北慎隔开了两个世界。

凤九笙忍住眼泪，忽然不想那么快回凤族。。

凡间的街头，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生机勃勃的笑容。

凤九笙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前。

她脚步微顿，不由就走了进去。

她曾经很喜欢去寺庙给冥北慎求护身符，但自从冥北慎接任阎君后便再没去过了，本以为能在佛前给自己和冥北慎再求一签，可是今日香客络绎不绝。

她只好去别的地方看看，却突然看到一棵菩提树下，站满了挂同心牌的人。

一女子见到她，笑着开口：“这是最灵的姻缘树，有情之人只要在同心牌刻下名字挂在树上，就可以天长地久的在一起。”

凤九笙摇摇头，刚想说自己是一个人，目光却忽然顿住。

她看见菩提树最上面的一块同心牌，竟然是冥北慎和苏雪落的名字。

上面的落款时间是四百年前的十月初七！

那时，她和冥北慎还未分开！

凤九笙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整个人完全僵在原地，心底有股凉气开始缓缓在血液中流淌。

那好心的女子还在说着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怔怔走出去，却被一个散仙拦住去路：“仙子，我注意你很久了，只羡鸳鸯不羡仙，你不如和我认识一下？”

凤九笙摇头拒绝，那散仙却抓着她的手臂：“仙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说着，就要把她往一辆凝结着仙力的马车上拉。

“你放开我！”

三百年前仙魔大战，凤九笙便重伤未愈，活到今日，更是濒死垂危。

她剧烈挣扎，可这具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抵挡不过仙力充沛的散仙。

“砰”的一声。

那散仙被一股无形仙力掀开，瞬间被甩出了数丈之远。

他狼狈地跪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凤九笙愣愣地看着一袭华服的冥北慎挡在自己身前，他薄唇轻启。

“滚！”

看到冥北慎的刹那，那散仙顿时寒毛直立，连忙求饶。

“阎君恕罪！阎君恕罪！”

说着，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看着那个散仙消失，冥北慎才皱眉看向凤九笙。

“堂堂凤族三公主，什么时候连一个小小散仙都对付不了了？若是如此，本王劝你还是趁早回凤族，省得本王浪费时间来救你。”

凤九笙怔怔看着他，良久，才回过神来：“多谢。”

她说完，又哑了声音：“不过也幸好来的是这座佛寺，才能被你救了吧。”

冥北慎皱眉：“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凤九笙唇边勾起一抹讽笑：“四百年前的十月初七，我都不知道你那时就和苏雪落在一起了。”

她通红的眼看向冥北慎：“冥北慎，原来像你这种人，也会对仙侣不忠啊。”

冥北慎黑眸幽深，沉默了下来。

凤九笙含泪，再也笑不下去，她猛地伸手推他：“说话啊！”

她激动到指尖都在颤抖，可冥北慎却只是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她：“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冷冷一句，就把她的所有话堵在了喉间。

凤九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冥北慎抬起眼皮与她对视，淡淡道。

“本王的确负了你，和你没分开时，本王就爱上了苏雪落，这就是你要的答案，满意了吗？”

凤九笙心脏一阵尖锐的痛楚，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喉咙里被涌堵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所有的过去，她以为冥北慎不会再有任何事能伤害到她……

原来，他还能更加绝情。

凤九笙紧咬着唇，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伸手用力抹去：“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眼前却忽然一片模糊，随即失去了意识。

恍惚中，听见冥北慎在喊她。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在阎君殿了。

凤九笙看了眼挂满红绸的大殿，转头，就看见冥北慎正站在她榻边。

他手上拿着有她名字的那页生死簿，脸色无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