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回到家里，那三人还窝在暖炕上。

周振国搂着王秀娟，眼皮都懒得抬：

“还知道回来？秀娟是客，赶紧去弄点热乎饭吃。”

我没说话，转身去院棚摸了最后两颗攒着换钱的鸡蛋，全煮了。

饭端上桌，王秀娟才慢悠悠起来，假意道：“妹子，咋不叫我搭把手呢？还煮鸡蛋，太见外了。”

周振国满意地点头。

“这才有点当大姐的样子。好好处，往后日子长着呢。”

我心里冷笑，面上平静，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儿子。

还没递到手，周振国伸手夺过，自然放到王秀娟碗里：“你身子虚，补补。”

他又要去拿第二个，我抢先塞进小锋手里：“吃吧，吃了伤好得快。”

小锋刚要咬，周强一把抢过去，蛮横道。

“我的！野种不配吃！”

周振国非但不拦，眼里还带着赞许。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周强手背上，鸡蛋应声落地。

既然没人教，我来教。

周强愣了片刻，号啕起来。

“呜呜呜呜，啊啊啊，毒妇打我！爸！妈！咱回部队！”

王秀娟一把搂过儿子，狠狠瞪了我一眼。

“孙爱珍！你有气冲我来！一个大人打孩子算什么本事！”

周振国猛地站起，指着我骂。

“我就知道你憋着坏！既然容不下秀娟母子，你们娘俩就在这穷窝里待一辈子吧！”

“别想再踏进军区一步！”

说完，他拽起周强，搂着王秀娟摔门而去。

小锋怯生生拉我衣角，盯着地上沾灰的鸡蛋咽口水。

“妈，我不吃鸡蛋了，把鸡蛋给弟弟吃吧。”

“我去跟弟弟道歉，把爸爸找回来好不好？”

我揉揉他头发：“乖，想吃鸡蛋就吃，妈给你买。”

“但咱们不能太软弱，任人欺负，妈带你去讨个说法！”

三日后，我锁了家门，牵着小锋踏上前往部队的火车。

到了军区门口，哨兵拦下我们。

我说找周振国，哨兵打量我们母子的粗布棉袄，嗤笑。

“周营长家属？谁不知道周营长爱人叫王秀娟？冒充也得编像点！”

我没争辩，只掏出结婚证。

哨兵扫了一眼，皱眉看了我几眼：“等着。”

转身去打电话。

他嗓门不小，我听得清楚：“报告！周营长老家那个离了婚的女人找来闹事了！现在在门口，怎么处理？”

离了的女人？

来闹事的？

原来他们早给我定了性。

电话挂断，他引我到一栋二层小楼前：“政委让你进去。”

一位肩章肃整的女军官等在门口，目光如炬。

见到她，我直接屈膝跪下：“领导，周振国停妻再娶，弃养亲子，求组织给条活路！”

我将自己的处境和周振国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仔细讲了一遍。

她扶我起来，听完我的叙述，脸色愈发沉凝。

“竟然是这样，简直是胡闹！”

她一掌拍在桌上。

我再次跪下，抱住她的腿，眼泪直流。

“求首长公道啊！那对男女烂了心肝，求组织革他的职，赶他们出去！”

女首长面露难色：“王秀娟同志毕竟是烈士遗属，处理需慎重。周振国同志过往表现突出，不能光凭这个就处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