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爬出,草原人都杀不死我们,竟要死在这儿?」顾十九耸耸肩:「人为刀俎,我为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朝我轻轻一点:
「你这不男不女的模样,真是太为难本宫了。」
「这样吧,春风楼的花魁极擅剑舞。」
「你要是赢了她,也算是有几分才名,本宫尚能替你好好说门亲事。」
就连草原人,也未曾如此羞辱过我。
口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我咬破舌尖,才勉强让自己咽下这口气。
只是我咽得下,陆旗却不行。
他脾气素来如爆竹一般,没人点自己就能炸膛。
「直娘贼!你在放什么狗屁!」
「这么喜欢跳舞,自己怎么不去跳!我看你长得像花魁!」
这蠢货!
果然,陆旗刚一说完,长乐立刻柳眉倒竖。
「大胆!竟敢辱骂本宫!」
「来人,给本宫杀了他!」
公主今日奉命出行,带着不少御林军。
听到她的命令,御林军立刻抽出长剑。
秦家军见状,自然不甘示弱,纷纷操起手中的长枪和弓箭对准他们。
御林军首领脸色一白:
「大胆秦破蛮,你竟敢谋反?!」
我按下陆旗手中的剑,朝长乐淡淡一笑:
「公主误会了。」
「末将的副将,是个大老粗。」
「言语无状得罪公主,末将替他道歉。」
「公主既然想看我跳舞,末将自当从命。」
我便是在军中,也听闻过长乐公主嚣张跋扈的名声。
被人当众辱骂,她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只是,御林军也不敢当街杀死陆旗。
收到御林军首领求饶的眼神,长乐抓紧帘子冷笑一声,含恨瞪着我:
「比舞就定在五日后。」
「到时候,本宫替将军挑好的夫婿们都会在台下观舞。」
「秦将军可要好好准备。」
「万一跳得不好,没男人看上你,本宫可要头疼了!」
5
城郊的军营中,吵成一片。
「气死我了!」
「将军,我这就去杀了她!」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兵士们一拥而上,死死抱住陆旗的双腿和腰。
他红着脸,死命挣扎,额头上青筋暴起:
「破蛮还没开始学会走路,就学会拿剑了!」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她是咱们军中练得最狠的一个!」
「老张,上次燕然山大战,是不是她把你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
「那时候她才十三岁!」
「铁匠,咱们被困雪山,没东西吃时是不是破蛮放血喂你,救了你的命?」
「你们这些人,哪个不欠破蛮十条八条命!」
「我便是立刻死了,也绝不能看着她受辱!」
陆旗喊完,抱着他的人全都松开手,转身捡起地上的剑。
「杀!」
「进皇宫!杀长乐!」
「杀长乐!」
「杀了她!」
我的头更痛了,忙将视线转向安静坐在一边喝茶的军师,顾十九。
「十九,你脑子好,你快劝劝他们!」
顾十九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用手指轻叩桌面:
「都给我安静。」
「一帮蠢货,你们想死,可别连累我。」
6
陆旗鼻子都气歪了。
他举起剑对准顾十九,眼眸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顾十九,你还记得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顾十九是我在草原人屠城那日,在城里捡到的。
那年我十三岁,他才刚十一。
我背着他跑了整整两天,才躲开草原人的追杀。
顾十九说,他家中原本有二十口人,如今只剩他一个了。
我就替他改了名字,叫他顾十九。
十九。
十九条命,从此皆负于他一人。
顾十九只是看着陆旗冷笑:
「杀了长乐公主,然后呢?」
「你们犯错,最后连累的还不是破蛮?」
「纵下犯乱,按本朝律法,破蛮最轻也是一个车裂之刑。」
「你们自己死还不够,还想看她死?」
陆旗一愣,红着眼眶一拳砸向桌子。
桌子四分五裂,木屑翻飞。
身中数箭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吸了吸鼻子,说话声音都是颤的:
「不杀了他,真让破蛮去跳舞?」
「去青楼,和妓女一起跳舞?」
「我,想到这画面,比杀了我还难受!」
7
这傻小子……
我走上前,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跳个舞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顾十九放下茶杯,凉凉开口:
「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公主是君,破蛮是臣。」
「别说让她跳舞,就是让她死,咱们也不能说一个字。」
陆旗更气了,一脚踢碎两把椅子,发狠道:
「咱们从尸山血海中爬出,草原人都杀不死我们,竟要死在这儿?」
顾十九耸耸肩: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
所有人猛然抬头,双目放光。
我也有些激动。
顾十九狡诈如狐,智多近妖。
他肯定有办法的!
顾十九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优雅从容站起身。
然后,款步走到我身前,目光灼灼盯着我。
「除非,你不做臣,做君。」
他单膝下跪,眼眸中闪烁着疯狂和虔诚,「将军能执掌五十万秦家军,自然也能执掌天下。」
「顾十九愿肝脑涂地,助将军登上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