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忘了，它是母后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当初楚离兽跑丢，是你找遍四海八荒才找回来的！”

离陌脸上闪过几分心虚。

他环抱住摇摇欲坠的婉清，耐下性子道：“阿锦，不过是一只仙兽而已，你喜欢我再替你寻一只便是了。”

“今日它差点就要咬死婉清，我也是一时情急！”

离陌还想再解释，怀中人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婉清身边的侍女急道：“上神，婉清姑娘被楚离兽咬伤，医官说她如今毒入肺腑。若非神仙之血入药，恐怕是无力回天了啊！”

离陌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接了满满一碗的鲜血。

他脸色苍白，还强撑着安抚婉清，甚至含下鲜血亲自渡进她口中。

他关心则乱的模样刺痛了崔锦歌的眼睛。

从前，她重病卧床，离陌也是像现在这样，不眠不休地守在自己床头，鲜血一碗一碗地灌进她口中。

她曾经以为，那是独属于她的偏爱。原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偏爱，早就给了另外一个人。

不想再看那二人亲密的画面，崔锦歌侧身离开。

赤云阁中全是他们的回忆，她走到九曲回廊边，取下挂在墙上的美人图。

那是她三百岁时，离陌送给她的生辰礼，他用了整整三月，以花界最美的鲜花入画。

锦鲤池上，八百八十八尾红莲锦鲤，那是离陌的精血所化，滋生天地灵华，能保她平安。

她垂眸看着池中欢腾的锦鲤，想起离陌曾经告诉她，这些锦鲤因她而生，若是哪一日她离开了赤云阁，锦鲤也会慢慢死去。

想到这里，崔锦歌挥手，将一张纸条塞入最肥硕的那只锦鲤口中。

“离陌，等这池中的最后一只锦鲤死去，你就能看到我想告诉你的话了。”

做完这些，她吩咐清莲将赤云阁中所有她的东西都收拾干净。

半月之后便是献祭礼，而她，也该搬回天宫了。

清莲去收拾东西时，正巧撞见离陌抱着婉清准备离开。

“清儿身子不好，我只是带她去玉泉温养身子。你替我告诉阿锦，带我回来，一定好好与她解释。”

说完，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匆匆离去。

他们在玉泉一待便是数日，就连崔锦歌早就离开了赤云阁都没发觉。

回到天宫，天帝派人送来满满一屋子的嫁妆。

虽说是献祭，可她毕竟是要以新娘的名义行献祭礼的。

蓬莱洲的聘雁、东海的珍珠，那些离陌曾经许诺过要送她的东西，如今她不需要他送了。

天后怕她心烦，拉着崔锦歌的手安慰道：“离着献祭礼还有几天，若是你舍不得天宫，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离陌上神对你一往情深，九重天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不嫁给他，你当真不会后悔吗？”

“若是他得知你要亲自献祭，不知道该有多心急！”

天后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多年来却对她疼爱有加。

崔锦歌没有回答，伸手从聘礼匣子里拿出一方绣帕，眼底浮现出恍然。

曾经，她怀着女儿家的心思，一针一线地绣下嫁衣盖头，等着和离陌的大婚。

九重天上人人都笑她，一个灵力受损的仙子，配不上战功赫赫的战神。

她们将她的嫁衣丢进湖水中，“锦歌仙子，你怎么还不施法把嫁衣捞上来？”

“哎呀，是我忘了…锦歌仙子如今灵力尽失，恐怕就连捞一件嫁衣的力气都没有了！”

浑身发抖之际，是离陌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珍重地捞起那件嫁衣，在众人面前保全她的颜面。

“我心悦阿锦，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此生，我离陌只会娶阿锦一人。”

愣神间，绣帕上的金丝划破手指，刺得崔锦歌猛然清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清莲带着哭腔的喊声：“这是我家仙子的东西，凭你也配抢吗！”

下一刻，重重的掌掴声响起，清莲捂着脸跌倒在地。

崔锦歌心里一紧，连忙推门走出来。

“清莲，发生什么了？”

清莲捂住红肿的脸，指着婉清哭道：“仙子，婉清以下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偷走了您的凤钗！”

“这凤钗是天帝赐的，仙子最是喜爱。可我百般劝说，婉清都不肯归还，甚至还打了我…”

崔锦歌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扶起清莲，抬眸看向泪眼盈盈的婉清，寒声道：“把凤钗还给我。”

“锦歌仙子这是何意？这凤钗是阿远送给我的，他说仙子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才不在意这小小的一件凤钗…仙子，您就把它让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