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意思的女人非常多,这世上从来不缺男人和女人。我承认,如果没有那一晚,我不会认识褚芸芸是谁,这只是一个契机,而不能代表什么。”我笑了出来:“沈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
沈靳忱面色平静,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唇角却噙着一丝有些轻佻的笑意。
我往后退了半步,他似乎不满我这样疏离的动作,又向前了半步,和我仍旧是最初那样靠近的距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皱着眉,语气有些冲。
沈靳忱悠闲地四下看了看,反问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我在雾都这么久,从来不曾听说这个地方被谁私人占有了,禁止旁人经过。”
我虽然对沈靳忱并不是很熟悉,但到底也接触过。
我了解他的性格和口才,我并不是他的对手,反而很容易被他绕进去。
我沉默着往我租住的公寓走去,而沈靳忱不疾不徐地跟在我身后。
我上楼将门打开,没有关上径直便进了浴室。
我疲惫极了,我每个晚上都会工作,可从来没有今天晚上这样心力交瘁,仿佛很久都没休息过一样。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原本就没有交集,错了就是错了,回头是岸就好,可他却不打算放过我。
我洗了澡,擦着头发走出来,沈靳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西服放在一侧,衬衣扣子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露出非常精壮的胸膛。
“沈先生,你可以离开了,我这里并不方便容纳你。”我站在原地道。
他嗯了一声:“你睡你的,我没有打扰不是吗?”
“可这是我的房间。”我有些气急败坏。
他笑了一声:“这不是客厅吗?”
我攥着拳头:“你觉得,褚小姐不会找你吗?”
他抬起眼眸:“这是你想问我的话,对吗。”
我将毛巾随手朝着身边一扔,毛巾轻飘飘地坠落在地。
“沈先生,我要声明一下,你的事我并不想知道。”
“我只是安分赚我的钱,从没有想过高攀谁。”
“至于你说的,宁可陪别人也不陪你,那你是多想了。”
“谁点我并出得起我要的价钱,那我就陪他,我没有人选歧视。”
沈靳忱伸手翻了一页:“我说了,我可以养你。”
我面色不善:“但我想靠自己,不想靠男人!沈先生和褚小姐郎才女貌,不要辜负了这份天赐良缘。”
沈靳忱不语,脸色平静极了。
我们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诡异的静谧。
沈靳忱看了一眼屏幕,非常自然地接通,并且按了免提。
我不知道他免提的意思是什么,但我没打算听,我迈开步子朝着卧室去走。
身后传来他一声很低沉的“静晗”,我扶着门把站住。
“靳忱,你什么时候回来。”褚静晗柔声问。
“今晚有些事情,回不去。”
“可是,我自己害怕,外面还在下雨,你知道吗,会不会打雷,你知道,我很怕雷。”
沈靳忱默了片刻:“好。”
沈靳忱挂断了电话,又静坐了一会儿,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穿好了西服,站在玄关的位置,喊了我一声。
我转过身去,沈靳忱一身笔挺,逆光而立,我看不清他的脸。
沈靳忱定定地看着我:“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
“褚小姐是你的情妇吗?”我问。
沈靳忱蹙了蹙眉道:“不是。”
我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那你让我想的,是当你的情妇吗?”
沈靳忱的眉头蹙的更深:“你们不一样。她和你,我要给的东西不一样。”
“我不懂。你是感激我救过你,还是觉得我很有意思?”
我很是疑惑沈靳忱为什么要跟我纠缠。
“很有意思的女人非常多,这世上从来不缺男人和女人。我承认,如果没有那一晚,我不会认识褚芸芸是谁,这只是一个契机,而不能代表什么。”
我笑了出来:“沈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朝我比划了噤声的手势:“不急,想好再说。我可以给你三次机会,这是你用掉的第一次。”
他走过来猛地一把将我扯过去,狠狠地吻下来,口腔中全都是他的气息,烟草和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的脸,他同样望着我。
我们仿佛在争斗,在撕咬。
我死死勾住他的舌尖,用最大的力气啃下去。
他轻轻哼了一声,松开了我,看到他的唇角溢出的鲜血,我吓了一跳。
“褚芸芸,不识好歹也要有个度!我喜欢你,对你还有兴趣,你要把握好,不要过分。”
“现在我还可以纵容你,可是不会次次如此,你还有两次机会,也就是说,你只能再错一次。”
我仰头看着他,他轻轻伸出手指抹了抹唇角。
“你能给我的是钱,对吗?”我轻笑了一声问。
“我承认我需要钱。”
“但那是在我从不抱有期待毫无感觉的客人身上。”
“在我眼里,你并不是这样的存在。”
“我们还是陌生人的时候,我就和你经历过了生死。”
“我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的只是一份纯粹,想要名分。而不是从一个小姐,再变成你的情妇。”
“小姐是个职业,我靠着自己索取金钱,只是比较低贱,但情妇却让人不齿。”
“可沈靳忱,你有妻子,对吗。”
我讨厌欺骗。
他如果最开始对我说,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开,我不会沦陷我这颗心。
做小姐我不会失掉自己的感情,可是做他养在外面的女人,我会失掉我的全部。
最后的底线,最后的尊严,离开风尘,我想做一个男人名正言顺的妻子。
沈靳忱只是沉默,我们彼此相视。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我去豪门夜宴时,发现门口停了许多辆警车,足足有二十辆。
警察带出来许多个小姐和嫖/客,他们低着头,想要用头发或者领口遮挡住自己那张暴露在众人视线内的脸。
警察在两侧拥着,身后也跟着不少,他们持着枪,非常严肃而整洁的警服在暗夜下闪烁着清冷而庄严的寒光。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叫,接着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冲了进去,那女人对着其中一个嫖客撕扯。
那个男人大约五十来岁,脸色非常苍白。
他光着上身,下面的长裤也松松垮垮地拖着。
女人朝着他打了一会儿,警察才反应过来,冲过去将他们分开,怒斥了两声。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当初娶我时你怎么说的!傅彪,你怎么说的!”
女人的声音格外熟悉,只是带着哭腔听不真切。
我微微向前移了一步,奈何人山人海挡着我的视线,我根本看不到地上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十八岁跟了你,当了八年情/妇,你生意颓败时,我拿出了全部积蓄帮你东山再起,你给了我什么?”
“从你再次起来后,你身边的女人从没有断过,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现在竟然还来嫖/娼!”
“我二十八岁了,我不再年轻了,你瞧不上我了是不是,傅彪,人会遭报应的,人在做天在看啊!”
女人哭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格外的凄厉。
有记者埋伏在这里,拼命地挤在最面前去拍照,而那个坐在地上的女人,还有被她撕扯的男人,就理所应当成了最瞩目的焦点。
我在微弱的路灯下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是芳芳。
豪门夜宴曾经最红的小姐。
我扑过去蹲在她面前,将她凌乱不已的头发拨开。
我摇晃着她的肩膀喊着她的名字,她的目光缓缓回过神来。